2003年11月22日是我的網誌Blog on Cinema第一篇文章發表的日期,已經過了20年。
取名「Blog」當然是因為當年的部落格風潮,20年過去,這名字一度顯得落伍,但現在部落格寫作這件事並沒有真的消失,在社群網站和自媒體的潮流轉過一輪後,新的寫作平台仍然以各種不同方式吸引著希望文字有價、文字變現的寫作者們。
在我長期寫部落格的過程中,中間有幾個比較大的轉折點:2008年獲邀參加了第30屆金穗獎「部落格達人推薦獎」的活動,2016年中在一些朋友的鼓勵下(尤其感謝肥內和湯以豪),開始舉辦「讀影會」聚會活動,同一年底我也參加了第二屆金馬亞洲電影觀察團。
很難具體說是什麼時候,但大概就在那幾年間,我從自認為是「影迷寫作者」,開始接受自己的「影評人」身份,同時陸續有機會在網路媒體和實體雜誌發表文章,開始比較正式的領取稿費,算是一部份從線上走到了線下,雖然線上線下的分界在此時已經不再重要。只是影評的線下空間似乎從原本就貧瘠的狀態逐日的緊縮,我既不善於經營「粉絲」,也無法真的成為「小編」,更不知道怎麼為文章標價,無論是線上線下,寫作於我而言一直沒法成為「專業」或「志業」。
每隔一陣子就會有寫作上的低潮,常想著要是哪天真的寫不下去,就順其自然結束也未嘗不可。每次困惑的時候,總是會退回到所謂部落格的本質與初衷上:Blog 即是 web log 的簡寫,一種在網路上持續紀錄、編年的過程,其實也就是寫日記的變體。所以我總是偏執地把所有寫過的東西彙整(archive)在部落格上,甚至也把寫部落格之前散落在BBS的文章都收了進來,即使它們並不一定有什麼價值。weblog 同時也可以拆為we blog,原本是關於「我們」,一種政治上的社群宣示,但在一切都廣告化與政治化的現在,網路寫作對我的意義,好像只剩下關於「我」的私人書寫,因為這是此時、此刻、我的想法,所以我必需將它寫下來。
看電影於我而言,總是包含著逃離現實,進入另一個世界的渴望,我和許多人一樣都是從娛樂通俗作品開始進入電影世界,逐漸體會到銀幕的界面也是另一種和現實交纏的維度,所有一切都是慾望的鏡像,都是反身與後設,它不斷地反射,直到最後現實將你捕獲。電影寫作正是拆解虛構的過程,你必需要要掏出一點「我」和文本對撞,才能找到值得書寫的觀點,拉開部落格的文章清單,其實也是隱晦的一份關於「我」的紀錄。
然而這一切,也很像薛克在《春風秋雨》所揭示的,一切都是自我戲劇,也像《塔爾》中那種「因為我在扮演我自己,所以我才成為我」的諷刺。書寫、評論他人的虛構作品,和自我存在又有何關?這是否也可稱為「生活的模仿」(Imitation of Life)?一種試圖扮演自己的不確定狀態。而現下網路充滿了各式的角色扮演,所有話語價值都被稀釋,論述意義如此難辨,而當生活與現實終於捕獲了你,找尋寫作的動力就會變成一番掙扎。
寫作是為了逃離現實,還是逃離虛構?
寫部落格20年,好像變成了這樣不清不楚的狀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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